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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自己不愿赴约,下回见面少不得被母后剥一层皮。便只得不情不愿地跟随那侍姬过去。 狮后的寝宫唤作月仲宫,亭廊下载满金桂,望之让人想起月内广寒。長君恍惚忆及,自己小时候,便是碧玺这个年岁,尚未化作人形,便长养在这一丛丛的桂花下。 未入月仲宫前,長君还是人形,待他踏入其中,已化作兽态。锋刃和曲觞守在殿外,長君闲庭信步地在桂树下踱来踱去。 狮后察觉到他的气息,便令侍姬卷帘,以视院落。忽见長君变作狻狮,倚在桂花树下,神情颇悠然。 狮后心下莞尔,搁下青铜柄团镜,行至長君身边,伸手亲昵地摸上他的额毛。 蓦然间長君一双前爪扑到狮后肩头,他化作狻狮时,立起来比人都高:“不知母后所为何事?” 狮后勉强将热情的红狻狮搁下来,自己寻处石凳坐下,远处的侍姬走过来殷勤奉茶。她也无心啜饮,只望着長君道:“你说为什么事?我查御医的脉案,怎么查到你令人日日为初九送避子汤药?” 長君心忖,我当是为什么,原是为这个。他大大方方承认了:“有了一个碧玺,儿臣已经有血脉了。还求什么。” 狮后腕间的一对儿鸽血玉玛瑙镯子相撞,发出泠泠响声。她揉了揉長君的毛耳朵,声音里又是无奈又是愠怒:“莫浑说!你是一族少主,定要将开枝散叶放在心上才是!” “开枝散叶?”長君只做疑惑,还时不时遵循本能地舔一舔自己的前爪,“我是只狻狮,又不是棵树,开什么枝散什么叶?” “……”狮后被他说得哭笑不得,拿起石桌上摆着盛荔枝的碧青水晶盘,戏谑地往長君身上一扔,谁料長君张口咬住了。 狮后思忖片刻,又道:“听曲觞说,你近来修炼倒用心得很。常常一日练功五六个时辰。” 長君抬首,将那咬住的水晶盘又送回桌上:“那是自然。我最用心了。” 狮后拢一拢自己如云的鬓髻,道:“你早该如此了。从前在龟族听学,我听他们说,你与龙族少主的本事差不多,比试也拭了个一来一往,不分伯仲。我良心说,你比人家龙族少主用的心少多了。龙族少主一心都在练功上,你呢?你整日就想着哄初九欢喜。” 長君将自己的毛耳朵蹭在狮后膝头,低声道:“哄初九欢喜,怎么便不是正事了?母后,你看,如今我与初九连子嗣都有了,龙族少主还是孑然一身。” 这一席话听在狮后耳中,无端觉得長君强词夺理,怎么说都是他的理多。便让侍姬将長君撵出去,自己饮茶而眠。 長君被她撵出去,自是求之不得。旋身儿便带着锋刃和曲觞回南帷殿。一壁走,一壁惦记着,这个时辰,初九该是醒了,必得寻他白日宣淫一回,煞煞火气。 怎料回到南帷殿,不只有初九,还有两位客在。一位是惯会打秋风的族妹蔻香,另一位,便是他曾经一剑斩杀的映雪。 映雪见長君来,直起身子,行起平礼:“少主安好。” 長君心中也是复杂,心道,幸得你用那回阳丹还阳了,否则我还怎么将初九留在身边。他毕竟是经过礼数熏陶的世家子弟,亦是回了礼道:“族姐今日怎生来了?锋刃,备好酒。” 他二人见面,在场的初九和蔻香心里都紧了紧,唯恐他们轻则不相理睬,重则刀剑相向。不料他们竟将往日龃龉一笔勾销,见面问安如常,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。 長君面上虽平和,心里却不甚自在。只觉得若非你是初九的族姐,我何必赏你这几分薄面。 蔻香见锋刃搬来了一坛秘酿的酒,忙笑道:“映雪姐姐,哎,你是我嫂嫂的姐姐,我便也钩一个沾亲带故的便宜,唤你一声姐姐了。你可知晓,我族兄他惯会酿酒的,比那酒官酿的都有滋味。” 因映雪与蔻香都是非一般的贵客,锋刃便不假手其他小厮侍奉,亲自为二位斟酒。 長君也不顾礼数,直接坐在初九的软榻上,握着他手腕,低声问道:“你今日可还好?碧玺闹你不曾?睡了几个时辰?” 若是家戚不在,初九定要回他一句,你不闹腾我,我便算是烧了香了。奈何有客在侧,不好说道这些房中私语。初九挣脱他的手,望了他一眼,示意动作安稳些。 長君何曾想管这些,他只惦念着蔻香和映雪何时告辞,好与初九白日宣淫。倘若只是蔻香在,長君直接闭门撵人便是,难办的是这个映雪。 席上,最能妙语连珠的还是蔻香。她饮了几口美酒,眼角便染上几痕薄红,眸中则是笑盈盈水光潋滟:“却说,不知嫂嫂在陵海时,有什么趣事儿不曾?映雪姐姐,你不知道,我族兄为了讨嫂嫂欢喜,将我小时候的趣事儿说了个遍。” 長君斜乜蔻香,谑道:“你好不害臊!谁说你的事儿了?” 初九心中无奈,只叹道:“十回有八回,你都得听你跟你族妹拌嘴。” 多年不曾身入这等热闹言谈里,听他们旁若无人地戏谑起来,映雪忽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滋味。 映雪望着杏树上檀红的花枝,指尖轻轻摩挲着六角玲珑酒盏,低低道:“许多年前,初九打碎了叔父的玺印,他唯恐叔父责罚,便逃到我的安意殿里,睡也睡在我榻上,就是不肯露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