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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竹菡萏窨茶水,浅谈深求郎君意 (第3/3页)
的夫妻情谊,他也是愧疚难当。 毕竟是救过他的授业恩师,青川怪不了他,“夫子待我如亲子,事事以我为先,您请姐姐劝我出兵夏国也是为我着想,夫子的苦心,青川明白。但青川还是想请您莫再插手夏国之事,请您相信家国天下、儿女私情,我赫连渤,分得清楚。” 他这个徒弟有无双之智,谋略深远,既然他有这份自信,朱老夫子一直未安的心便消停了一半,但另一半还得青川“对症下药”。 “你心中早有对策?”朱老夫子好奇问道。 青川低头浅笑,轻抿一口泛着缭缭菡萏香的窨茶,他本不想说,只是怕朱老夫子再一心急又找到姐姐面前,青川只好说个一半去治朱老夫子的好奇之症,“夫子熟读圣贤,必定比我更懂‘名不正则言不顺,言不顺则事不成’这个道理吧?” “你是想等北胡灭了夏国,再以正义之师之名,打退北胡将夏国收入囊中?” 夏国国情错综复杂,各股势力纷纷渗透其中,再加上北胡大军南下,战事凶险,夏国局势可以说是瞬息万变,谁也没有万分把握可将夏国稳收入囊中,鹿死谁手难定。 青川浅笑摇头,“夫子可能不知,我早与宁致远立有盟约,此生决不入侵夏国一寸国土,又怎会自毁信诺挥师北上?” “……那你究竟是何打算?” 青川这前后矛盾的一番话着实让朱老夫子一头雾水,不由认真打量着对面静心品茶的青川,他这个爱徒独坐竹林一隅却能手握天下,凡事皆逃不过他的算计,心深似海,其自信与权谋每每让他自叹不如,九重仙人下凡弄世,岂是我辈凡人可比之。 “我既然不能朝山走去,那这座山为何不能主动向我走来?” 狂妄一语,惊世骇俗,朱老夫子倏然醍醐灌顶,然后缓缓闭眼拂须含笑,心服口服。 薄雾散去,竹林深处落下晨光几缕,风叶不停剪碎着既剪不断又剪不完的明媚金光,零零碎碎撒了一地斑驳光块,映得竹林亮了许多。 红泥小炉上热水依旧沸腾不止,朱老夫子依旧独自一人坐在石桌旁,如初时从未有何不同,却如初时又有所不同:菡萏凋零落,窨茶杯尽空,来人归来去,独留一老翁,如是清静,亦如是孤独,莫不寂寞。 朱娉婷从林后走来,看着祖父独坐一林中,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,上前安慰道:“祖父,赫连哥哥毕竟是王,脾气大点也是自然,你莫生气,若是气坏了身子,祖母又该担心了。” 朱娉婷来得晚,并未听见两人之间的一番对话,只看见两人茶罢拜别,赫连哥哥“骄傲”离去,祖父颤微着年迈的身子缓缓坐下,说不出的苍凉孤寂,怎么看都像赫连哥哥“仗势欺人”不把祖父放在眼里的感觉。 蓦然间,朱老夫子却突然笑了,知晓自己这小孙女必是误会了什么,笑侃道:“你这鬼丫头,机灵是机灵,可看事情永远只看一半,也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。你这性子若是再不改,日后说不定会闯出什么大祸来。” 朱老夫子健朗轻爽的笑声,与晨时的竹林清风相得益彰,根本听不出有丝毫孤凉落寂之感,朱娉婷疑惑不已,问道:“祖父,赫连哥哥究竟与你说了什么,好像把你一路来的心事都治好了?” “你这丫头眼可真精。”朱老夫子打趣道,缓缓站起身来,朱娉婷连忙将之扶起,然后就听见祖父望着头顶这一丛丛茂密可遮天的竹林畅然一叹,若拨云见雾般有大彻大悟之感,“是祖父关心则乱,失了分寸,差点酿成大祸。还好,还好……” 还好什么?朱娉婷没听懂祖父的意思,祖父说话总爱露一半藏一半,高深莫测让人琢磨不透,她也不爱深想。 “娉婷,我们来并州有多久了?”朱老夫子边走边问道。 “大概有半个月了。” 朱老夫子停住脚步,望着风静叶止的竹林太平,说道:“等会你去合璧庭与端王妃说下,溽暑炎热阿笙今日下午的课就免了,端王又难得回府一次,让他们一家三口好生聚一聚。祖父也想偷个懒,你就带祖父去并州城逛逛,来了这么久我还没见过这不输云州的并州西境繁华。” 朱娉婷听后自是大喜,能出府玩,还可以去看下方云中那个书呆子,一举两得,便扶着朱老夫子回了一贤堂用早膳,自己却扒了几口饭就兴冲冲去了合璧庭。朱老夫子看着自家孙女开朗跳脱的样子,丝毫不见半分大家闺秀的举止,笑着无奈摇了摇头,随她去了,这西境本就天高地广,人在这儿又怎能让京城的繁文缛节给拘着了。 林风起,林风止,竹叶晃,竹叶静,人归来,人又去,这一方苍翠竹林又暂时趋于平静,令人安心,只是不知当林风再起时,这方竹林能否再有太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