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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0章饮饯长江上 (第3/3页)
上品茶,陈忆拿出了茶具,让我煮茶给他喝。外面就是浩浩东流的长江。江上夜色凄迷,不时传来轮船经过时的汽笛声、浪打岸边的哗哗声,随着这夏日的凉风热浪,一起敲打着我们心里的那份离情别绪,那份怅然若失。这里同时是一个码头小船停靠的码头。不时有小船前来舶岸。艄公浑浊的吆喝声,夹杂着旅客下船的嘈杂声,在这本应该安静的夜晚,为本就心乱如麻的我们,平添几许烦燥。斜对面的那座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庙宇,孤零零、冷清清地矗立在那里,发出幽微的光亮,时不时传来那么一声两声寂寥同时又略显神圣的钟声,让人的心里微微发怵同时又思绪缥缈。 我在这样的氛围里想起了立夫。不错,立夫已经离我远去了。正因为这点,让人感慨得厉害。三年前的那个夏天,我和立夫、吴常念和陆羽,怀揣着即将踏上工作岗位、开始人生新航程的希冀和神圣,坐船沿江而下的情形,至今清晰地在头脑中。那时我已经确定,我会和立夫相守一生一世。可是如今,我和他已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。那时被分配到桑榆,半个月回县城和立夫团聚一次,记得第一次从桑榆回来,就是在眼前这码头下的船,当时立夫迎风而立,在暮色苍茫中翘首以待。那时候的我,心里曾是怎样动人心魄的慰藉呀!是啊,梁阿满无情弃陈忆,自己愤怒了,为陈忆抱不平。可当日的立夫,何尝不是被我傅心仪无情而弃呀?陈忆现在是这样痛苦,立夫当时,该是怎样的一种情形?自己和赵若怀缠缠绵绵,相依相偎的时候,哪里想到过正经受痛苦煎熬的立夫?分开三四个月后,自己才给他打了第一个电话。梁阿满无情,我傅心仪何尝不是呀? 这种四人对峙的氛围中,长久的沉默是不现实的,纵然是凭江而立,以观长江为借口也不行。赵若怀靠近我问:“想什么呢?” 我回答说:“抚今追昔!”然后回过神来,面对了眼前的三个人,感慨地说:“何为有情?何为无情?对这人的有情是以对那人的无情作为代价的。所以,伤痛总是难免的!几家欢乐几家愁,就看欢乐何时到我家了。”静默片刻,又说:“《七剑下天山》里面有一个场景,说一个静谧的夜晚,冒浣莲在天山思念纳兰容若。当时梁羽生是这样叙说的:‘她哪里知道,此时此刻、千里之外,远在京城的纳兰容若也正想到了她。’你们说说,这种天涯共此时的场面有操作性没有?人与人之间真会有心灵感应吗?”话毕,我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,一点都不省事的问题。陈忆心里想的,估计是:梁阿满,我明天就将背井离乡了,永远地离你远去了,此时此刻,你心里想过我吗?孙思自然是重回他的武侠氛围中去了,他对武侠小说永远有浓厚的兴趣。此时的他,也只能是生活在那个世界,在那个世界,他能找到理想的虚构的爱情,他得靠着那份对爱情的想像度过孤寂的岁月。至于赵若怀,他满脸醋意地说:“此时此刻,你想和谁天涯共此时呢?一句纳兰容若的话送你共勉:‘怜取眼前人’吧!”赵若怀此话,说得我悚然而惊,是呀!我和赵若怀,真的可以一生一世了吗?想到这里,一种莫名的惶恐席卷而来,竟然挥之不去。我努力定了定神。 孙思开始吹箫,如今孙大侠的箫声,可以用苍凉激楚四个字来形容。他的神情很深遂、很凄婉。接着是陈忆弹起了吉它,边弹边唱:“‘我不知道,为什么这样,爱情不是我想象,总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……’”很快,赵若怀加入了唱歌的阵营。我却在这样的氛围中,想起了陶渊明《咏荆轲》里面的诗句。“饮饯易水上,四座列群英。渐离击悲筑,宋意唱高声。萧萧哀风逝,澹澹寒波生。商音更流涕,羽奏壮士惊。”背到这里,再次悚然而惊,一种不详之感迎面袭来。因为下面一句,就是‘心知去不归’了。我连忙面对长江,朝向对面的庙宇,双手合十,强行让思维刹车,安慰自己说:这是长江,不是易水。肯定会有英雄凯旋、衣锦还乡的时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