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州录_第5节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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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5节 (第5/6页)

恐风雨飘摇的大金在骄将相继作乱之后又会上演叔侄阋墙的惨祸。

    ??入夏后天气炎热,皇太孙连日不适,动辄吐泻,小小婴孩经不起病痛,数日后已十分黄瘦羸弱。完颜珣忧心不已,命太医院日夜守候在侧,不许离宫,然而完颜铿的病症时常反复,并未好转。

    ??宫外,裴满氏的病况也日甚一日,郎中开的药方总不起效,完颜彝兄弟欲寻个高明的大夫来治病,却发现京中略有声望的名医也被宣召入宫研讨皇太孙病情,二人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。

    ??到了八月,秋气飒飒而起,裴满氏越发虚弱,竟至不能起身,兄弟俩不敢留母亲一人在家,每逢一人当差另一人便告假留下侍母,十分尽心。

    ??中秋过后,完颜彝竟领了位太医回家给裴满氏问诊,那太医甚是仔细,望闻问切近一顿饭功夫,对裴满氏和言道:“不妨事的,老夫人好生休养吧。”说罢,行云流水般开了方,又提起医箱走到外间,对兄弟二人道:“我还有些事要嘱咐,两位官人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
    ??二人忙请他到外边院中,太医低声道:“二位官人见谅,老夫人六脉弦迟,当属忧积劳损已久;左尺濡微欲绝,是肾枯髓竭之象,左寸右关细弱,主心火与脾土俱衰,如今纵然扁鹊再世,也医治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??完颜彝大惊失色,直跳起来:“什么?!”完颜鼎忙拉住他手臂,勉强镇定道:“劳烦大医,可否再想想办法?只要能治好家母,什么药材什么方法都使得的。”完颜彝也忙不迭地点头称是。

    ??太医摇摇头,叹道:“我受长主之托而来,怎会不肯出力呢,实在是老人家油尽灯枯,回天乏术了。那方子也是开给老夫人看的,只为让她临去前安心些,脾土既已衰绝,吃不吃药都一样了。”说罢,也不肯收诊金,水都未喝一口便告辞离去了。

    ??兄弟二人愣愣相对站了片刻,完颜彝眼中渐渐红起来,完颜鼎回过神拍了他一把,低声道:“陈和尚,眼下照顾母亲要紧!你先去宫里告几天假,快去!”

    ??数日后,裴满氏果然水米不进,气息也十分微弱,她望着两个日夜侍奉在侧的孩子,指了指案上的包袱。完颜鼎取来打开一看,里头整整齐齐叠放着几套内外衣衫,青色苍色是完颜彝的,黎色绾色的自然是做给自己的。他鼻中酸楚,哽咽道:“母亲……”而完颜彝早已跪倒在地,半身伏在榻上抱住母亲,双肩颤抖,哭得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??裴满氏又吃力地抬了抬手指,完颜鼎知她在唤自己,忙上前跪倒,双手紧紧握住她干枯的右手,哽咽道:“母亲放心,只要有儿子一日,定会好好看顾弟弟,教导弟弟,让他将来长成父亲那样的大丈夫……”

    ??裴满氏微微瞬目,似在轻轻颔首,又过了片刻,缓缓闭上眼睛,安详地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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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??国朝丁忧“金革之事不避”,完颜彝只得以十日代年,一月之后便不再居服,回到宫中当差。又过了大半个月,仆散安贞得胜还朝,被完颜珣诏至仁安殿面谕褒奖,升任枢密副使,一番君仁臣恭后拜辞告退,在殿外遇到戍值的完颜彝,便笑着向他点头示意。

    ??完颜彝上前两步,向他抱拳为礼,低声道:“恭喜将军。”仆散安贞不以为意地笑笑,又问他:“今日几时换班?”完颜彝道:“今日本不当值,合柱去补些功课,我替他一会儿。”仆散安贞欣然道:“好,那我到东华门外等你,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咱们出去再聊。”

    ??他等了不到片刻工夫,便见完颜彝匆匆赶来,待守门禁军验过身份便向自己一路小跑,站定后又拱手一礼,笑道:“有劳将军久等。”仆散安贞笑道:“走,去丰乐楼。除夕一别,快一年没同你吃酒了。”完颜彝歉然道:“将军凯旋,原该陪您痛饮一场的,只是我热孝在身,实在不便饮酒,还望将军宽谅。”仆散安贞讶然道:“令堂她……”

    ??“是。”完颜彝黯然颔首,“先父阵亡后,家母十分悲痛辛劳,贞祐初年历经战乱,南渡之时又受了惊吓,身体虚亏已久了……”他忽然又想到一事,忙道:“劳烦将军代我谢过长公主,多得长主照拂,家母才得太医问诊。”

    ??仆散安贞一怔:“什么?”

    ??“中秋那日长主进宫赴宴,恰好是我当值。那时京城里的名医都在宫里,我也是没法子了,只得硬着头皮向长主求告。长主仁厚,听闻家母是武肃公部将的遗孀,立时应承下来,第二日便托了太医。后来我也曾登门道谢,只因将军不在京中,长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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